過去的人過世之後,出殯那一天要辦桌宴請親朋好友吃大餐,俗稱「食三角肉」,正式名稱應叫「食散筵」。之所以稱之為「食散筵」是指死者的一生中,這是最後一次和親朋好友聚餐,故稱「散筵」。因為散筵是喪事,菜餚不必整理好看,豬肉也不必切得整齊,因為隨便切切,故稱三角肉,意思是切成三角型也照樣吃,而不是每塊肉都切成三角型。
最近,人家辦喪事我都會刻意去觀察,發現除了少數名人之外,一般人家的喪事的孝男都很少,不會像早期帶有一點姻親關係的人都會來參加葬禮。換句話說,現在的人不稀罕吃,所以不是近親就不會去參加。過去有那麼多遠近親都來參加葬禮,目的就是要來吃大餐,而現在的人不在乎吃,也就不會去參加疏遠姻親的葬禮,所以現在的喪事乾脆不辦「食散筵」。
古早,死一个人叫「倒一个人」,就是家庭的一件大事,所以我們才會把喪事和其他的喜事連接在一起,總稱為「婚喪喜慶」。喪事之稱為大事是因為要辦桌花大錢的事,而且貧窮人家因花不起錢而不想辦也不可以,因為它是人生的最後一攤節目,再貧也必須咬著牙根要辦喪事。
過去的人往往死了一個人無法埋葬,就是因為葬死人要花大錢,所以常有孝女「賣身葬父」的故事。父母死亡無錢埋葬,孝女挺身而出,將身體賣給人家,待把喪事辦完後,才到買主那裡報到。買少女的情況分很多種,最常見的是買去當娼妓,少女的青春就是買主的搖錢樹,是做生意的一行。有的買去當細姨,有的買去當查某嫺(tsa bo2 kan2,佣人),這種少女為了父母的的喪事,寧願犧牲自己的青春、犧牲一生幸福,不知道今天還有這種人否?
過去的喪事最大的開支就是吃和棺材,師公或墳墓只是次要開支。吃的開銷最多的原因除了「食散筵」大餐之外,從死後到出殯前的這段時間,也須花在「過路頓ke3 lo7 tng3」很多錢。「過路頓」就是給罩腳手(tau3 kha tshiu2)的人吃,罩腳手雖然不要用錢請,但一定要給他們吃。
罩腳手的人包括買菜、做墳墓、買棺材、借桌椅、借碗筷、煮飯、打掃.... ,辦一場喪事要用很多人幫忙,當然也是吃掉很多錢。過去多數是土葬,土葬花費比現在的人用火葬多得多。
棺材也是一項大支出,以前的窮人常買不起棺材。所以從前常有善心人士捐幾具棺材暫放在棺材店,如遇有買不起棺材的人,都免費給他這些捐贈的棺材,解決了他買不起棺材的困境。通常捐贈的棺材都是次級品,窮人反正買不起棺材,有總比沒有好。
挖墓坑或做墳墓也都是左右鄰居來罩腳手的,雖然免工資,但也要給他們吃。出殯抬棺材也都是罩腳手的人,抬棺材的人有二種,一種是左右鄰居來幫忙的,一種是同宗的兄弟輩來幫忙抬。做墳墓必須請地理師來主庚,但是真正貧窮人家請不起地理師,墳墓的坐向就由罩腳手的挖墓者摔鋤頭,將鋤頭隨便丟,以鋤頭柄方向為坐向,這樣做就可以省下堪輿師的紅包禮。
出殯那一天,有一點血緣關係的人都會來參加,人多就熱鬧,熱鬧就要給人家吃,吃就是花錢。尤其散筵這一餐,再窮的人也要辦得像樣,其中大碗公的三角肉不能缺(即滷豬肉,大封、小封)。現在的人不在乎吃三角肉,也就不大參加親人的喪禮。現在的年輕人問他什麼是「三角肉」,知道的人寥寥無幾。
【老仙ㄟ憶兒時】食三角肉 1405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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